羅永浩PK王自如後記之Zealer的節操與專業性

在Zealer 2.0的發布會上，王自如充滿熱血地自認為找到了測評的商業模式，這場發布會與錘子T1的發布會時間僅僅相差了4天。用理想做測評的王自如希望打造無堅不摧的用戶體驗測評體系，而用情懷做手機的羅永浩希望樹立國產手機品質的最高點。那一天我已經有預感他和老羅很快將狹路相逢，只是沒有想到來得如此之快，更沒有想到王自如是如此不堪一擊。我以為看到的將是矛與盾的較量，誰知卻是卵與石的對決。

作為一個測評機構，專業性絕對是第一位的。甚至誇張點說，是需要用生命和人格來捍衛的。Zealer或者說王自如的形象，在其粉絲心中是專業而高大的。這是Zealer快速崛起成為最受關注的測評機構的原因。但是Zealer的專業性到底如何呢？從老羅和王自如的這場對話中，我們可以窺得一二。

沒有哪個測評機構能夠保證自己不犯錯誤，因為你永遠不可能了解到廠商在產品上的全部思考，也不可能保證自己的測試方法毫無破綻。但是，低級錯誤是無論如何必須避免的。作為Zealer 2.0開篇系列的重頭測評，Zealer無疑在錘子手機上犯了不少本可以避免的低級錯誤，例如靜電問題。王自如以“口誤”為自己的低級錯誤辯解，並且沒有在意識到“口誤”之後的第一時間發表聲明加以澄清。這對於Zealer的專業性是有很大傷害的。王自如是Zealer的形象代言人。王自如自己可以不懂，但絕不可以不懂裝懂。

專業性最本質的部分，也正是王自如在專業性上的最致命的弱點，是方法論。Zealer 2.0試圖打造一個測試的量化方法論體系。王自如閉關三個月為陷入困境的Zealer想出來的出路，是一個顛覆性的創想嗎？不是。王自如並非是第一個想到這個點子的人。事實上，所有吃測試這碗飯的人都很清楚這個想法。不論硬件還是軟件產品，企業裡的QA扮演的就是內部測評的角色。一個QA部門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定義方法論體系。對此，只能說王自如作為一個外行想到了一個內行早已知道並踐行的測評思路。Zealer有多專業，就看其方法論體系有多完善。但王自如在面對老羅對其專業性的質疑時，卻以正在申請專利為由拒絕公開測評的方法論細節。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因為這意味著Zealer可以在黑箱情況下對任何手機產品進行所謂“專業”的指指點點，也就難怪老羅要說王自如是在“黑”錘子手機了。

對於專業性，王自如強調的是Zealer的客觀性。雖然老羅說不爭論客觀這個問題，但我想指出一點：客觀和專業性其實也是兩個不同的概念。所謂客觀，是相對於主觀而言的。所謂客觀，是超越個人好惡的理性觀點。因此，要體現客觀，學術界早已形成的標准就是公開方法論。只有如此，心存疑問的人才可以依照你的方法論重復你做過的步驟，從而檢驗你所報告的結果的可信度。沒有詳細的方法論闡述的實驗論文是不可能在學術刊物上發表的。王自如以客觀性為專業性辯護是偷換概念。客觀意味著理性，但理性的觀點未必就是專業的觀點。專業是講對錯的，而僅有客觀性是不足以保證正確性的。換句話說，Zealer可以標榜自己客觀，但Zealer有可能標榜的不過是一種客觀的不專業。

讓王自如自豪的另一個定位提法是獨立第三方。老羅對此的攻擊堪稱犀利：被包養就不要談獨立。而王自如表現出來的反應實在是too young too simple。或許是經驗不足，或許是過於自信（戀），或許是理想主義作祟，王自如簡單地以為投資人不控股、不進董事會就不會對他的公司有干預。他在與老羅對話的前一天發表了「抉·擇」一文，文中毫不掩飾對他的第一個也是最重要的投資人雷軍的仰望。不僅僅是小米，Zealer現有的投資方是清一色的手機廠商。對於這些樂意把錢交給Zealer“燒”的廠商，說好聽一點是“戰略投資”，說直白一點是買個保險。2013年王自如的投資人被曝光是雷軍時引發一片嘩然。Zealer在職業倫理上的專業性因而存在抹不去的瑕疵，讓人完全有理由懷疑Zealer在面對自己的投資方及其競爭對手的手機產品時無法做到宣稱的獨立和公平。當老羅追問王自如他關於業界標准的信息是由哪個手機廠商告知時，自诩獨立不受干擾的王自如卻表現得支支吾吾，始終不肯透露。這從一個側面反映出王自如對某些廠商心存忌憚。姜文在電影《讓子彈飛》中說要“站著把錢賺了”。我相信王自如的心裡也是希望能夠站著把錢賺了。但現實總是骨感的。從方法論上的不透明到投資方的利益相關性再到不能見光的配件來源都在拷打著Zealer的節操。

雖然人人都在談用戶體驗，王自如卻天真到以為可以用測評量化用戶體驗，甚至建立一套標准“綁架”用戶體驗。反觀王自如和老羅的這場對話，其實核心爭論點不是錘子手機到底質量如何，而是Zealer的測評到底靠不靠譜，Zealer的測評能在多大程度上代表用戶體驗。在用戶體驗領域工作的人，尤其是從事用戶研究和用戶測試的人，都很清楚Zealer的測評能夠展示的不過是用戶體驗的一個局部而已。而即便是這樣的一個局部，Zealer也並未展示出令人信服的專業性。對於把測評當作一個事業來經營的王自如來說，專業性是個繞不過去的硬傷。

年輕的時候成名，未必是件好事。年輕的時候摔跟頭，未必是件壞事。如果數千萬規模的A輪融資可以在9月順利到位的話，Zealer還可以開始一個新的開始。

作者微信公號：林老師的私塾（FollowDrL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