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移動端“封閉式”和“開放式”手機操作系統的優劣

要看到一個人客觀地評價事物並不是意見容易的事。從網上討論戶籍政策就可以看出，大城市的人希望戶籍限制越來越嚴格，在大城市打工的外來人口則希望其越來越開放，而跳出這個圈子談論利弊的畢竟是少數。雖然理由看上去都是冠冕堂皇，但其實大多都是從自己的利益出發罷了。

人們對移動端操作系統（包括設備）的評價也很類似，擁有且正在用則成為其正面評價的主要原因。這使我想到程序員評價各類編程語言時的情形：至少有80%的人認為自己擅長的編程語言是“好的”、“無敵的”，而評價低的幾乎是自己很少使用或者不擅長的語言。而我見過的能夠客觀地從各個角度去評價若干編程語言的都是同時精通這幾種語言，而他們從來不會帶有“很好”或“不好”這種極端的言論，擁有這種技術並且有這種思想的人，才是我所認為的“大牛”。

老實說，我接觸“開放式”系統的時間不長，之前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我都是“封閉式”系統的用戶。雖然以下評論會有不客觀之處，但我還是想表達一下我對這兩類系統的看法。

先談“封閉式”系統。自然而然，這類系統的代表是iOS和Windows Phone。盡管我是這兩種系統曾經的使用者，但我接觸更多地還是游戲機領域，那麼先從游戲機開始說起。

索尼的游戲設備是這類系統的典范。相比於任天堂，索尼更注重設備的全面功能。早在PSP時代，除了玩游戲外，玩家還可以使用它聽音樂、看電影，甚至還可以浏覽網頁。記得當年讀書的時候，我有一段時間還在口袋裡裝著這麼大個的東西聽歌。在游戲方面，PSP的誕生確實驚艷了當時全世界的玩家。在手機還不發達的年代，這麼小的設備上就可以玩到與PC畫質媲美的游戲，因此其自然而然地成為了無數學生的夢想，我也是其一。

《戰神》系列在PSP上的發布更是一個重磅炸彈：在CPU主頻僅為333MHz，內存僅為32MB的主機上，3D畫面如此震撼、所有場景都如此流暢的游戲給與所有玩家不小的震撼。倘若同等畫質和流暢程度的游戲在PC上開發，拋開CPU和GPU不說，光是內存就至少要是PSP的4倍。

到了PSV時代，畫質方面掌機的優越性就不那麼明顯了，手機和平板的配置幾乎都比掌機要高出很多，運行高畫質的游戲也不是難事。但是掌機還是專業玩家的主要陣地，為什麼？僅僅因為四個字就足夠了：獨占大作。你想要玩戰神，好，你必須要有PSP、PSV或者PS3，其他任何設備都不行（這裡不考慮若干年後的模擬器），因為它是平台獨占；你想玩塞爾達、雷頓教授，好，你必須要有任天堂的掌機，因為游戲只在任天堂的平台上發售。

這類系統（包括蘋果的iOS）大多有以下幾個特點：

設備的定制化：系統只能在其設計的硬件平台上運行。PSP/V、PS3、NDS之類都有其獨特的操作系統，iOS支持iPhone、iPod、iPad設備但也僅能在蘋果生產的設備上運行。
操作系統的可控性很小：用戶只能在一個很低的權限執行規定的操作，軟件也完全是在操作系統的嚴格限制之下運行。
系統幾乎不能定制化：iOS和游戲機的系統幾乎只能換壁紙，PSP還支持更換主題但是在PSV系統上完全不能更換主題。想換圖標、皮膚、輸入法，只有兩個字：沒門！
設備的開放接口非常有限，PSP還能當作USB使用，iOS和PSV則必須在PC端安裝其管理軟件，並且只能執行有限的操作，任天堂的機子則干脆不能連接PC。
系統無法降級：升級到新版本後便不可以還原成以前的版本（備份蘋果的數字簽名這種特例除外）。
由於系統的高度定制化，使得用戶在使用軟件的體驗是非常舒服的。由於操作系統的硬件平台是固定的，而且主要芯片大多還是本公司自己生產的，那麼蘋果和索尼當然可以針對這些設備設計獨特的指令集，獨特的系統框架和專門的優化。蘋果系統的流暢度也是得益於這一點，反觀Android，為了兼容各類硬件平台，而無法采取專門的優化，即使機器的配置很高，也不如硬件配置低很多的蘋果設備流暢。

從商家的角度出發，這種系統最大的好處在於其平台軟件的生態化。蘋果公司能在硬件上賺一些利潤，而索尼和任天堂則不是這樣，它們的游戲機大多是在成本價邊緣出售，這樣的定價就使得其無法在硬件上賺錢（或者是賺很多錢），那麼其利潤來源必然是軟件。那麼，假如設備的市場占有率很高，利潤就會源源不斷。你的游戲要在我的平台上出，好，沒問題，把分成的合同簽了。任天堂的抽成不知道，蘋果和索尼在應用上和第三方廠商分成都是三七開。每賣出100萬美元的游戲（包括內購），那麼蘋果或索尼就能賺取30萬美元。這麼多第三方廠商，其利潤就可想而知。蘋果公司對於應用有這樣一條規定，那就是可以用RMB購買的道具，在蘋果和安卓系統之間不互通。這是為什麼？因為如果用戶在安卓平台購買了道具而在iOS平台上以相同的賬戶進行游戲，蘋果就賺不到這一部分錢（第三方無所謂，反正兩個平台上它都可以收錢）。

看起來這種模式非常好，但畢竟也只有像蘋果索尼這種土豪大廠才能維系這種軟件生態圈，微軟推出Windows Phone的目的也在這裡。

要維持這種生態，有一點必須要做到：防破解。

是的，iOS和游戲機系統的一個共同特點就是破解非常困難。因為廠商在防破解上花了非常大的工夫，可以說是下了血本。雖然說版權意識強的用戶還是不少的（比如我 ^_^），但是還是有不少用戶不是這樣，系統一旦破解，他們就會跑去用免費的。這樣軟件的銷量就會減少（至少在中國區會減到幾乎為0），利潤少了不說還會打擊第三方廠商的積極性：乃這個系統破解了，我就出別的平台去。

了解計算機原理的人都知道，破解在本質上就是搶占CPU的控制權。對於軟件來說，它肯定是在操作系統的控制下執行，你能執行什麼操作、能訪問什麼資源，都是在操作系統的嚴格控制之下的。倘若我們發現了一個bug，可以使操作系統崩潰，而恢復後CPU的下一條指令又能指向我預先設定的一條程序，那麼我就奪取了CPU的控制權，可以對設備為所欲為，這樣子系統也就破解了（當年PSP的圖片漏洞破解程序就是這麼干的）。

為了盡量避免這種情況的發生，那麼就至少提供盡量少的功能，特別是特權等級比較高的輸入法、來電短信監控，以及第三方來源比較多的主題等功能都不能更改，USB顯然不能給你用，因為連電腦後更危險！軟件無法降級就更好理解了，廠商發現了一個漏洞在下一個版本把它堵上了，你升級了之後就自然不能利用這個漏洞進行“違法行為”。如果可以輕松降級，那麼蘋果設備、游戲機肯定是破解越獄滿天飛了。

還有一點，為什麼蘋果設備、PSV都不能更換電池？這也是在防破解（很多人可能會認為這時廠商防止用戶更換不兼容的山寨電池導致故障）。PSP的早期版本就是利用改裝電池來破解的（不得不說，人民的智慧是無窮的，啥招數都能想到），後來索尼說“尼瑪，這還得了”，於是在後續的PSP GO和PSV中干脆把電池做成內置的，除非拆機否則不能更換（大多數用戶還是選擇軟件破解，如果要改裝硬件那麼很多人都不願意了）。

蘋果用戶最喜歡iOS的無非是流暢、不用折騰。從這個方面看，封閉式系統確實在這個方面帶來了不少好處，我不用考慮軟件是否兼容、是否會把我的設備和系統搞壞，也不能擔心系統會變卡，等等。我自己也從中得到不少好處，拋開獨占大作不談，光是流暢性就給人非常好的體驗。比如在安卓設備上玩節奏大師，我要測試很多設備：哎呀這個不能玩，音樂和音符都不同步，那個不能玩，老是卡，等等。換成iOS這類顧忌就沒有了：買個iPad過來肯定能玩。但是從上面的分析可以看出，如果你把這類好處當成是廠商特意為用戶“量身定做”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商人眼裡最重要的當然是利潤。

自從蘋果推出iOS7之後，尤其是剛出的那一段時間，封閉式系統的神話在我心中徹底破滅。自從把幾年前購買的iPhone 4升級到7.0後，就只能用說：卡！非常卡！開機後解鎖界面要卡1分鐘，接電話要卡好幾秒才有反應，九宮格輸入法卡得“無與倫比”。這使蘋果在我心中的地位急劇降低，在浏覽國外論壇時發現，不少蘋果粉也因為這個原因告別了iOS。幾個月後，蘋果推出了7.1更新使這個問題有所改善，至少卡頓現象在可以接受的范圍之內。但這讓我對蘋果公司徹底失望。第一，我不能接受一個封閉式的系統在蘋果這麼大一個公司的操控下會做得這麼糟糕；而且蘋果修復這個問題也不及時，等了好幾個月；第二，在蘋果修復這個問題之前我只能干等著，我不能替換掉電話模塊、不能降級成以前的系統，等等。

有些人可能會說，新系統肯定會對硬件有更高的要求，你要流暢你可以買5s呀。這一點我不能接受，我選擇封閉式系統的目的就是要享受其軟件質量和服務，如果僅僅因為一個系統更新就導致我的老設備無法使用（更別說應用了），我為什麼會去買新的設備呢？我不知道今後蘋果在這方面會不會有所注意（索尼倒是沒出過這種問題），但終究傷了一批老用戶的心。

而反觀開放式系統，則是另一片天地。開放式系統似乎少了“便捷性”和“優越感”，不過取而代之的是其高自由度。

手機屏幕太小了我要換個九宮格的，沒問題下一個輸入法就行了。每天接到騷擾電話，“瑪碧，勞資把你屏蔽掉”，於是各類“安全軟件”應運而生。MIUI似乎很不錯，不過我不是小米的手機，別擔心，刷機。刷了之後感腳系統變慢了，沒事，再刷機。艾瑪，更新系統後變卡了或者有bug，擦，下載一個以前的安裝包刷回去！這種自由度在封閉式系統上是不可能的，以致於九宮格、來電攔截這種非常基本的功能在iOS 7才開始支持，在此之前除非把手機越獄否則別無可能。連USB傳MP3就更蛋疼！

開放式系統的另一個好處是帶領了一大批低端機進入了智能機的市場。對於大多數手機廠商，它們不大可能都開發一個自己的操作系統。在Android普及之前，很多山寨廠商都是使用很原始的MTK系統，而要開發智能機除非是大廠，否則幾乎是不可能的。Android普及之後，智能機市場才開始出現百花爭艷的局面。

站在消費者的角度，Android帶領了很多用戶進入智能機時代。一類是沒有太高的消費能力的消費者，第二類是不願意花很多錢買手機的消費者。比如我媽一直都是用非智能機，要她花三四千元買一個蘋果手機體驗智能機時代她是不願意的，即使是我買給她她也不會願意。但是我花了一千多元買了個安卓的機子給她，她還是非常喜歡的。

我認為封閉式和開放式系統在目前來看不會出現一方壓倒另一方的局面。對於追求穩定性、易用性的消費者，以及裝B的消費者（這類人還不在少數！）而言，他們會購買iOS設備。對於低消費者，以及喜歡自由、個性的消費者，他們會購買Android設備。

在這種情況下，介於開放和封閉之間的Windows Phone則處於一個尴尬的地位（貌似更偏向於封閉式系統）：兩端的消費者好像都沒有理由選它，說它流暢、易用吧，好像是這麼回事（雖然支持的設備也不少），但是軟件又太少，說它自由吧，又完全談不上，壁紙都不能選（我用的時候是這樣，不知道現在改進了沒）。大多數追隨它的幾乎是諾基亞和微軟的粉絲，對於大多數消費者還是很容易搖擺到別的系統的。
 

作為從封閉式系統轉到開放式系統的用戶而言，相比於穩定和流暢我更喜歡自由、多樣。我不喜歡壟斷的一家獨大，我也不喜歡無法定制、不能控制自己機器的系統。所以在接下來的時間我都會選擇Android系統，當然我更喜歡看到的是能夠誕生更多自由的系統出來。

最後給MIUI打一個廣告，我喜歡它主要有兩點：第一是根據中國人習慣定制了很多東西（比如來電識別這個功能我最喜歡，一個順豐的快遞員給我打電話手機上立即顯示是順豐快遞員，對於一些騷擾電話也會進行標記），第二是主題的可定制化。這也是我喜歡小米產品的重要原因。